番外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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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一
在遇見左無霜之前，葉孤城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喝酒的男人。
他學什麽都很容易，也喜歡時刻保持清醒的感覺，學劍多年早已站在世間劍客的頂峰，也一直都渴求著對手。
西門吹雪，獨孤一鶴，木道人，歲寒三友……
這些名字在江湖上都響了這麽久，可沒有一個能夠像左無霜那樣在聽聞的第一次就下意識地楞了一番。
或許是因為江湖上對於她的那兩句評價——滿堂花醉三千客，一劍霜寒十四州。
或許是用劍的女人太少，而能夠讓柳乘風那樣的劍客都甘願說一句佩服的女子更是世間少有。
而再多的揣測，也在見到她之後都只能感慨一句自己想得過於淺薄了。
原本以為那樣的女子肯定是對俗事極為不屑的，卻不想能夠見到她為了別人動容的模樣。
狂妄是真的，但狂妄之下的那一丁點暖意也是真的。
這讓他覺得更是有趣。
世人皆道白雲城主舉世無雙，也常把他和西門吹雪放在一起比較，然而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和西門吹雪之間有多少的不同。
也許就是因為表面上的極端相似，才造就了他們倆內在裏的極端不似。
他看什麽都看得太清楚了，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麽。在白雲城呆了太久，已然忘記了欲望與追求到底是何物，直到不知不覺踏上那條路。
可一旦開始，便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，當然在那之前他也不曾後悔過，有些事或許根本不需要解釋的理由，做了就是做了，就像他後來說的那樣，不過成王敗寇罷了。
更何況像他這樣的人，本來就有不解釋的資格。
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點，卻依舊義無反顧，等到悔意突生的時候也已經根本來不及。
後來是怎樣呢？南王世子對左無霜的興趣遠遠比他想象中要濃厚，無數次的試探，設局，可這個女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從中逃脫。
她總是在一次次地推翻她在他們對她的種種認知。
“若是真的如此的話，那便罷手吧。不過現在比起這個我更想看看她到底可以做到什麽地步。”
少年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是好奇，活像個初入江湖的孩子，可葉孤城深知他的城府，“這又是何必呢？”
“你應該比我早發現吧，又是何必裝成如此呢？”他挑眉看過來反駁道，“若是因為那等原因想要放手的話，我還真的不敢相信，你是白雲城主。”
原因？
葉孤城微瞇著眼睛，想了許久都沒有一個確切的可以被稱為原因的東西。腦海裏關於左無霜的畫面並不算少，可無一例外都是皺著眉抿著唇。
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其實也有這樣惡劣的一面，比如想要看看這樣的人哭出來或者發自內心的笑。
學劍之人，最開始生出的無非是惜才之心，尤其是……看見了她練劍時的模樣之後。
葉孤城曾聽聞西門吹雪在殺人的時候說過那樣一句話——你根本不配用劍。
他想，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吧，這世間配用劍的人已經很少，不想因為這種無聊的原因再少一個。
至於別的原因，可以忽略的話，還是忽略為好。
不管是對自己，還是對左無霜，都好。
“對了，你知道當初左無霜為什麽會答應指導我麽？”
他知道是因為她和陸小鳳的那個賭約，卻從來不清楚究竟是何內容。城樓上的風吹得他的袍子翻起，一片白似乎即將飛往天邊一樣。
“雖然聽上去很不靠譜，不過司空摘星應該不會說謊。”他頓了頓，“賭約的內容是左無霜能否讓你心甘情願地將裏衣交給她。”
他承認聽到這個理由的一瞬間還是覺得很荒唐的，可仔細想來，也只有這種荒唐不羈才像是陸小鳳會做出來的事情吧。
也只有左無霜才會在這種事上，也還要和他爭一口氣吧。
她果然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左無霜。
“哈哈，你就不好奇她到底什麽時候和你開口麽？”
葉孤城搖了搖頭，開口時語氣難得輕松，他說這不重要。
那樣的日子過得很快，快得那計劃一步步地已經開始走到萬劫不覆的地步了。
他依然是每日站在城樓上看著她練劍，仿似已經成了生活裏的一部分一樣。可是除了這樣之外，別的聯系好像一點都沒有。
那是一種根本無法形容的感覺，明明隔得那麽遠，卻可以清楚地能夠確定她也正看著自己。
從她那樣的人的劍招裏挑刺，其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。
他是從那時候才喜歡上的喝酒，那種介於清醒和混沌之間的感覺很微妙，更是能夠看見不少有趣的場景。
比如他始終決定正視的某個問題。
——醉笑陪君三萬場，不訴離殤。
可離殤怎可因為醉酒而不存在？他意識到自己對她的關註多過頭了的時候早已回不了頭也收不了心。
得到她離開的消息之時他心裏其實除了放心之外也有失望。
喜歡是一回事，可真要和西門吹雪對上的話，左無霜還是站在那個老朋友那一邊的吧。
如此便好，如此便好。
他這樣對自己說著，妄想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對她的負罪感也可以輕上不少。
左無霜是個太特別的人，一旦認識便不可能忘記，這一點從開始到最後從未變過，也正是因為這一點，在重逢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情根本不受控制。
“……你不喜歡我的對不對？”她顫抖著聲音這麽問他。
是，我多想不喜歡你。
我甚至多想，我從來不曾遇上過你。
在走上那條路之前徹底放任自己一次吧，反正他本來就算不上什麽好男人不是麽？如果她日後因為西門吹雪的關系與自己再無瓜葛，起碼會因為這個夜晚的這番話記得自己吧。
縱橫江湖，名揚南海這麽多年，他竟也有這般胡亂算計的時候？葉孤城在心中如此自嘲著，動作卻沒有因此變慢。
簡直……簡直幼稚得像個孩子一樣。
這種感覺，一直延續到了決戰的那一刻。
最終死在西門吹雪劍下的時候，葉孤城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幸好。
幸好最後是死在了那個男人的手上。
幸好在這之前已經和你說了對不起。
也幸好……當初曾經遇見了左無霜。
他與她論過友，談過劍，也喝過酒。
他曾抱著她穿過濕潤的海風和喧囂的人群，也曾拉著她的手吻上她沾滿酒氣的唇。
他無法在死亡來臨的這一刻騙自己，這樣就夠了。
可他知道，就算再來千百次，他都不會後悔同她的這場相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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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遇見左無霜之前，葉孤城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喝酒的男人。
他學什麽都很容易，也喜歡時刻保持清醒的感覺，學劍多年早已站在世間劍客的頂峰，也一直都渴求著對手。
西門吹雪，獨孤一鶴，木道人，歲寒三友……
這些名字在江湖上都響了這麽久，可沒有一個能夠像左無霜那樣在聽聞的第一次就下意識地楞了一番。
或許是因為江湖上對於她的那兩句評價——滿堂花醉三千客，一劍霜寒十四州。
或許是用劍的女人太少，而能夠讓柳乘風那樣的劍客都甘願說一句佩服的女子更是世間少有。
而再多的揣測，也在見到她之後都只能感慨一句自己想得過於淺薄了。
原本以為那樣的女子肯定是對俗事極為不屑的，卻不想能夠見到她為了別人動容的模樣。
狂妄是真的，但狂妄之下的那一丁點暖意也是真的。
這讓他覺得更是有趣。
世人皆道白雲城主舉世無雙，也常把他和西門吹雪放在一起比較，然而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和西門吹雪之間有多少的不同。
也許就是因為表面上的極端相似，才造就了他們倆內在裏的極端不似。
他看什麽都看得太清楚了，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麽。在白雲城呆了太久，已然忘記了欲望與追求到底是何物，直到不知不覺踏上那條路。
可一旦開始，便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，當然在那之前他也不曾後悔過，有些事或許根本不需要解釋的理由，做了就是做了，就像他後來說的那樣，不過成王敗寇罷了。
更何況像他這樣的人，本來就有不解釋的資格。
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點，卻依舊義無反顧，等到悔意突生的時候也已經根本來不及。
後來是怎樣呢？南王世子對左無霜的興趣遠遠比他想象中要濃厚，無數次的試探，設局，可這個女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從中逃脫。
她總是在一次次地推翻她在他們對她的種種認知。
“若是真的如此的話，那便罷手吧。不過現在比起這個我更想看看她到底可以做到什麽地步。”
少年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是好奇，活像個初入江湖的孩子，可葉孤城深知他的城府，“這又是何必呢？”
“你應該比我早發現吧，又是何必裝成如此呢？”他挑眉看過來反駁道，“若是因為那等原因想要放手的話，我還真的不敢相信，你是白雲城主。”
原因？
葉孤城微瞇著眼睛，想了許久都沒有一個確切的可以被稱為原因的東西。腦海裏關於左無霜的畫面並不算少，可無一例外都是皺著眉抿著唇。
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其實也有這樣惡劣的一面，比如想要看看這樣的人哭出來或者發自內心的笑。
學劍之人，最開始生出的無非是惜才之心，尤其是……看見了她練劍時的模樣之後。
葉孤城曾聽聞西門吹雪在殺人的時候說過那樣一句話——你根本不配用劍。
他想，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吧，這世間配用劍的人已經很少，不想因為這種無聊的原因再少一個。
至於別的原因，可以忽略的話，還是忽略為好。
不管是對自己，還是對左無霜，都好。
“對了，你知道當初左無霜為什麽會答應指導我麽？”
他知道是因為她和陸小鳳的那個賭約，卻從來不清楚究竟是何內容。城樓上的風吹得他的袍子翻起，一片白似乎即將飛往天邊一樣。
“雖然聽上去很不靠譜，不過司空摘星應該不會說謊。”他頓了頓，“賭約的內容是左無霜能否讓你心甘情願地將裏衣交給她。”
他承認聽到這個理由的一瞬間還是覺得很荒唐的，可仔細想來，也只有這種荒唐不羈才像是陸小鳳會做出來的事情吧。
也只有左無霜才會在這種事上，也還要和他爭一口氣吧。
她果然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左無霜。
“哈哈，你就不好奇她到底什麽時候和你開口麽？”
葉孤城搖了搖頭，開口時語氣難得輕松，他說這不重要。
那樣的日子過得很快，快得那計劃一步步地已經開始走到萬劫不覆的地步了。
他依然是每日站在城樓上看著她練劍，仿似已經成了生活裏的一部分一樣。可是除了這樣之外，別的聯系好像一點都沒有。
那是一種根本無法形容的感覺，明明隔得那麽遠，卻可以清楚地能夠確定她也正看著自己。
從她那樣的人的劍招裏挑刺，其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。
他是從那時候才喜歡上的喝酒，那種介於清醒和混沌之間的感覺很微妙，更是能夠看見不少有趣的場景。
比如他始終決定正視的某個問題。
——醉笑陪君三萬場，不訴離殤。
可離殤怎可因為醉酒而不存在？他意識到自己對她的關註多過頭了的時候早已回不了頭也收不了心。
得到她離開的消息之時他心裏其實除了放心之外也有失望。
喜歡是一回事，可真要和西門吹雪對上的話，左無霜還是站在那個老朋友那一邊的吧。
如此便好，如此便好。
他這樣對自己說著，妄想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對她的負罪感也可以輕上不少。
左無霜是個太特別的人，一旦認識便不可能忘記，這一點從開始到最後從未變過，也正是因為這一點，在重逢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情根本不受控制。
“……你不喜歡我的對不對？”她顫抖著聲音這麽問他。
是，我多想不喜歡你。
我甚至多想，我從來不曾遇上過你。
在走上那條路之前徹底放任自己一次吧，反正他本來就算不上什麽好男人不是麽？如果她日後因為西門吹雪的關系與自己再無瓜葛，起碼會因為這個夜晚的這番話記得自己吧。
縱橫江湖，名揚南海這麽多年，他竟也有這般胡亂算計的時候？葉孤城在心中如此自嘲著，動作卻沒有因此變慢。
簡直……簡直幼稚得像個孩子一樣。
這種感覺，一直延續到了決戰的那一刻。
最終死在西門吹雪劍下的時候，葉孤城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幸好。
幸好最後是死在了那個男人的手上。
幸好在這之前已經和你說了對不起。
也幸好……當初曾經遇見了左無霜。
他與她論過友，談過劍，也喝過酒。
他曾抱著她穿過濕潤的海風和喧囂的人群，也曾拉著她的手吻上她沾滿酒氣的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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